楔子
向窗戶呵了一口氣,再用手指在上面塗塗抹抹的,畫出一道道圓圈。
每個圓的大小都很不一,但在我還沒來得及看仔細時,都慢慢的消散了。
接連幾次,都是一樣的。
漸漸的,我的舉動引起了週遭的人側目,只好停止,癱坐在椅子上,閉起眼。
好累啊!
常常往返於台北屏東之間,久了,也漸漸疲乏了。
但這不是身體的疲累,而是靈魂倦了。
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靈魂有多麼的疲累,便是靜下心來,休息,也無濟於事的。
那只會更讓我想起了許多事情,會更令我疲憊。
嘆了口氣,我整了整頭髮。
希望能趕快離開這家店,現在的我只希望回到家好好的靜一靜。
好好的整理紊亂的思緒。
不久,他來了。
我看到他,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,腦中想著如何應對完這場邀約,回家洗個澡,然後便睡個覺,暫且忘卻這些事。
「妳會喝咖啡?」他看到我,走過來,坐到我的對面椅子。
「嗯?」我說,「有什麼事找我?」
他想了一下,看了menu,點了杯曼特寧,又向服務生寒喧了幾句,這時他才說:「我失戀了。」
「就因為這樣?」
「難道這樣還不夠嗎?」他愣了一下。
「我很累了,你知道嗎?」
「怎麼了?」
「我累了。」我說,「真的很累。」
望著他,有一股不忍的衝動,於是我拿起包包,起身便離去,心情直沉到了谷底。
他不會懂我的意思的。
他似乎忘了最初,他所體會的失戀的意思了。
失戀是一個狀態,並不是從誰的口中斷定。
也不是兩個人分開了,便失戀了。
它無法用言語、動作、文字來解釋。所以對打從一開始,便抱持著行屍走肉的人來說,這只不過是又少了一個避風港。
這表示他將必須另覓他處,而不是心被掏空了。
突然,他叫住我。
「還有事嗎?」我問,看了他一會。
「再坐一下,可以嗎?」
「如果這麼做,能夠使你回心轉意,我何嘗不想呢?」我嘆了口氣,「但經過一次反覆之後,我發現,你的心,已經習慣逃避了。」
宥沒回話了,在我走出店門之前,他一直是沉默的。
但那又不像沉思的感覺。
如同平靜的海波,輕輕的打著岸邊,雖然它是動態的,但沉悶的浪聲卻會令人誤以為時間就此靜止了,儘管海底依舊翻騰。
他的心思也正翻騰著嗎?
「我會很自私嗎?」最後一直等到我騎上機車時,他才跑出店門口,問我。
「我知道這不該由我來斷定。 」
「嗯?」
「你知道的,她在等你。」語畢,我走了,騎著車。
從店門到回到了宿舍,這段期間我的腦中一時千頭萬緒,很複雜的,之後我泡了杯三合一,靜靜的坐在客廳沙發上,對著無聲的電視發呆。
時間它好像靜止了,但它並非沒有動作,那往事好像一幕幕的湧現出來了。
如同幻燈片,一幕一幕流轉起來。
我反而感到一股寂寞,於是我只能閉上眼睛。
後來,我拿起電話。
到了打電話給季林以前,我都還走不出那濃濃的氣氛。
好憂鬱,這似乎不太適合我。
我打了通電話給季林,幫積壓許久的沉悶,來找個宣洩的出口。
接通時,我早已不打算等她開口,於是我先搶了話。
「要不要聽故事?」
「什麼?」
「我說,」我清了清喉嚨,一字一句,「要不要聽故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