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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件事過了半年,月影之下舞拳的身影一直存在著,但漸漸的起了變化。

首當其衝的是姿勢。

林穆生的拳法越來越軟弱無力,每每劈擊出一一拳,都如同風中柳絮搖曳著,速度不快,也幾乎看不出有什麼殺傷力。

而每一拳要耗費的體力依然不減,雖然連續了半年的兩倍訓練量,有著絕對的體力,但依然打得汗水淋漓。

「怎麼回事?難道我練得不夠多?」林穆生皺眉,逕自把訓練量調成三倍。

揮拳之外,肩上還要扛著八分滿水的擔子,還要凝神不得讓水噴灑而出。

每一個踏步更加謹慎,每一拳更加穩重,但軟弱感卻又更甚。

突然一個腳步不穩,跪倒在地,水打翻了一地。

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他奮力捶了一下地面。

「怎麼了?」林水奕見狀跑了過來。

「我的拳越來越怪了。」

「什麼?」

林穆生站起身來,奮力揮了一拳,依然如柳絮般柔弱,毫無力道可言。

「這是什麼?」林水奕皺眉。

「我的全力。」

「什麼?」林水奕錯愕了一下,「你確定?」

「不假。」

林水奕點點頭,想了一下,叮嚀了一聲。

「等我!」隨即快步離去。


隨後他拉了二師兄過來,還一邊嘮叨催促著他走快點。

對於二師兄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,只知道他是個好好先生,而跟他相處的時間其實不久,原因除了早期能力相差太遠之外,也是因為他太早死。

因為突然殞落,所以相處更顯稀少。

「叫我過來幹什麼?」二師兄一頭霧水。

「師兄,你跟他打打看!」林水奕。

「打?」二師兄皺眉,看了看林穆生,「跟他?」

「嗯!」

林穆生先是錯愕了一下,隨即皺眉:「你想落井下石?」

「先打再說。」林水奕笑道,一副老神在在。

「確定嗎?」二師兄問,表情依然疑惑。

林穆生心中思量了一下,如果他並非落井下石,而是別有用意呢?

定下心,架開馬步,雙手平伸,擺出邀戰姿勢。

「來吧,師兄!」






「鬼蓋亞?」地地皺眉,看著新聞,「他是取代亞森的?」

「好像是吧。」壓米點點頭。

「你幹麻不把亞森的屍體帶回來?」

「幹麻帶回來?」

「你應該是不會放過廷尉這種優異體質的屍體,這是很好的操屍材料吧?」

「也對,」壓米笑笑,抬起頭看著天花板,「或許是對值得尊敬的對手最後的一種敬意吧。」

地地沒再多說,靜默著看著新聞,心照不宣。

時間過得無聲無息,似乎永遠停留再同一個時刻般,如果不是刺耳的分針流轉,會真讓人有種停滯的錯覺。

隨意轉著頻道,螢幕一閃一閃的變換著,一種近於無聊的習慣;突然,地地眼睛為之一亮。

「欸、白痴米!」

「幹嘛啦?」

地地指了指電視,正好轉到一個政治談話性節目。

撇著八字鬍的資深媒體人正侃侃而談鬼蓋亞取代亞森職位的事情,而一旁主持人也頻頻微笑點頭,雖然一臉倦容,但依然強打精神。

或許是因為這種話題延燒太久,已顯陳腔濫調,但為了收視率不得不繼續唬爛。

「這絕對是一起獻金案!」媒體人重擊桌子,「廷尉已經四年沒加入新血了,而內部也趨於穩定階段,照理說已經不會有太大異動,也能說已經是官方最強組織後盾;再加上亞森的表現也中規中矩,近年根本沒犯下什麼不良操行的紀錄!」

「那你不認為僅僅如同政府所發表的正常的替換嗎?」主持人推推眼鏡。

「不可能!如此事前無預警的換血,也絕對說不過去,這絕對另有隱情!」

「那你認為有獻金的機率大約多少呢?」主持人下了個總結。

「百分之百!」

壓米突然抽了一下眉頭,似乎對那個媒體人的妄下結論很不滿意。

隨手拿起電話,照著電視上的Call in撥了過去。

試了幾次後,終於通了。

「喂?新竹的夏先生?」主持人接起電話,「請問有什麼高見。」

「高見是沒有啦,不過事實倒是有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剛剛那個八字鬍老頭根本在唬爛,根本是為了賺鐘點費來這裡說個屁話而已。」

那媒體人的臉色馬上變調,但話還沒說完。

「內情是嗎?」壓米托著下巴俯視著電視內臉色不太好的那個八字鬍,「內情倒是有。」

「那…」主持人似乎有點好奇,但又礙於那個媒體人的臉色,趕緊裝作客觀,「請您發表一下吧。」

「亞森是死於一場打鬥之中,目前兇手不詳;只知道亞森似乎是被一種瞬間壓倒性威力導致喪生,陳屍於台南縣某一處小巷。」壓米頓了頓,「我記得那那裏應該是平白無故的腐蝕了一個大洞吧,善後處理也應該是填補水泥之類的,這次工程倒不是哪個關於為了貪汙了,而是要封鎖實情。」

「喔?」主持人挑眉,「那您有什麼證據嗎?」

「證據倒是沒有,但我倒是能證明我不是那種說說不負責的鄉民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明天下午六點十七分五秒,頂多遲個一分多鐘吧。」

「你想說什麼?」每個人都瞪大眼睛。

「我會毀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廷尉隊長,森田。」






「林錢。」

「林錢!」

「阿?」林錢回頭,思緒被拉了來,只見森田笑著披上大衣。

「我先走了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下班了,你很混喔?」森田哈哈大笑,開門離去。

林錢抬頭一望,時鐘指向下班時間,這段思緒真不是普通的長,但似乎也比平常真實。

難道有事情發生?

搖搖頭,把雜念拋向腦後,隨意收拾了隨身物品,也跟著離開。

經過休息室時,瞥見蓋亞與謙衣留在裡面,開門便要走進去,突然一則新聞硬生生映入眼簾,令他錯愕了一番。
呆立。




「我會毀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廷尉隊長,森田。」廷尉總部,沒出任務的蓋亞看著電視,不禁倒抽了口涼氣,「為什麼他會知道亞森前輩的事情?」

轉頭和隔壁的謙衣留對看了一下,兩個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。

「前輩,我們該告訴隊長嗎?」

「這…」謙衣留咬著指甲,「我不知道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打架我奉陪,動腦筋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;何況這次特別棘手……」

「嗯…」

週遭的空氣似乎緊張了起來,看了看牆上的時鐘,離壓米所預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六個小時,卻向二十六秒般地令人緊張。

時間似乎響起了滴答滴答的警告,心頭冷了起來。

現在的他無法來回踱步減輕緊張感,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來使自己站起身來,腦中一片他人交戰著,眉越來越皺,心也越來越急。

他知道那個人絕非虛言,雖然他也相信隊長的實力,但這種緊要關頭任何一點差錯都會嚴重影響到廷尉聲譽。

因交替事件嚴重重創的聲譽已經禁不起在一次的波動,何況是電視媒體如此發達,這則消息已經傳遍台灣了,也引起了民眾的矚目。

或許還有人暗地裡等著看好戲吧。

心一橫,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聲,握緊拳頭,起身。

一股殺氣竄遍全身,令謙衣留嚇了一跳。

「我會去殺了他!」




夜色之下,流盪的路燈光宣一路併列著,流螢照常不住圍繞飛舞,如同舞蹈般流暢。

一對情侶信步走來,細語聲絲絲徘徊在街道上,還伴著笑語。

男的是森田。

「森田,你不是很忙嗎?」女子嗔道。

「妳就知道妳多偉大了。」森田捏了捏那女子的鼻尖,微笑道。

女子神色有點害躁,但也沒閃避,仔細的看著森田,眼神中充滿著柔情。

突然,女子似乎看出了什麼,有點擔心地問道:「森田,最近有什麼事嗎?」

「什麼?」森田愣了一下。

「你好像對什麼事在煩悶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廷尉有什麼問題嗎?」

「喔?」森田恍然大悟,笑了笑:「有我在,廷尉就不會有問題。」

「你哪來的自信啊?」女子皺眉,卻笑意不減。

「你不相信我?」

「當然相信!」

「那就對了啊。」森田笑了起來。

卻又突然止住笑聲,看著前方流離失所的流浪狗,翻著雜亂的垃圾桶,皺起眉來,似乎有什麼心事。

「如果可以,我也不希望有廷尉這個組織。」森田突然嘆道。

「什麼?」

「我常會感覺我跟流浪狗沒什麼兩樣,我殺了犯人、我逮了犯人,因為我有絕對優勢的能力,但也會因此有反對團體出現,因為人都會眼紅。」森田頓了頓,續道:「如果有一天我沒了這股力量,或是有股比我還大的力量出現,我還能有這種生活嗎?」

「森田…」

「我的成就與地位是架構在一個沒有根基的高台上,隨時會垮台,我一直覺得我是一種工具般的被利用,這不是一種互利共生,似乎就我一直在付出,好像單方面的幫政府爭取利益般,沒有一點歸屬感,就像流浪狗;需要的時候利用,不需要或有更好的替代品後我還能做什麼?我真的只是要個安定。」點了根菸,沒再說下去,吐納之間似乎吐出了所有的心酸,微微的嘆了口氣。

那女子低頭了很久,似乎在咀嚼著他剛剛所說的話,沉默了一會。

隨後抬起頭來:「森田,至少你還有我啊,我會給你安定的愛情的。」

「是嗎?」森田失笑,表情卻平和了許多。

女子的一席話如同雪中送炭般。

正當一切將歸於平靜時,森田臉上卻閃出一陣錯愕。

「怎麼了嗎?」女子皺眉。

「妳看電視牆…」森田指向女子身後,一臉洩氣。

主播正以清晰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唸出稍早的新聞消息,猶如五雷轟頂般。

「我會毀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廷尉隊長,森田。」反覆著這段訊息,如同諷刺班灌入腦中。

兩人對望沉默了一會,都無法啟齒。

「我們渴望安定,但安定卻是離我們最遠。」森田最後終於苦笑了起來。

隨即聯絡林錢,準備開始在這段時間鎮壓消息。






在鎮壓消息的同時,森田與林錢極力的安撫民眾,無論是下鄉或者是發出聲明。一刻也不得閒,忙得焦頭爛額。

只差沒有跟民眾一起過夜了。

保持著僵硬的微笑一整天,好不容易回到了車上,臉部肌肉似乎僵硬了起來。

「你要怎麼辦?」林錢擦汗,問;順便揉揉臉,緩和肌肉。

「什麼怎麼辦?」森田。

「新竹的夏先生說要殺你,你不知道嗎?」林錢有點戲謔。

「媽的!我現在被他這麼一報料,壓消息就壓地一肚子火,你還跟我提到他?」

「你不在意他怎麼知道消息?」

「再怎麼堅固的石壁,久了還是會被涓流慢慢侵蝕,何況是那麼大的消息?」

「所以說你不在意?」

「說不在意是騙人的,」森田點了根菸,「但更多的是落寞。」

手指突然一使力,菸蒂落了下來,激起零星火花,映照在眼中。

「唉。」林錢搖頭,「有個人明天會跟你出巡。」

「誰?」森田有點掃興。

「騰牙千切。」

「我就知道。」森田皺眉,但沒再說什麼,昂首靜靜地望著窗外。

林錢看著他的背影,也跟著緘默,周遭變得很安靜,無論是森田或者是林錢,都各自思量著,內心的情緒很複雜,無法理出一個具體的頭緒。

計算著。

今天下午六點,離預告時間還有十三小時。

今天下午六點,離預告時間還有七小時。

今天下午六點,離預告時間還有五分鐘!

電視台跑馬燈來回播放著,大家似乎都等著看好戲,或許這只是個隨口的玩笑,但對於人們來說,卻是一次值得期待的戲碼。

「剩兩分鐘。」林錢皺眉。

「嗯。」森田點點頭,看著全身黑布裹得緊緊的千切,要他表示意見。

「來者,皆殺。」嚴肅,含著殺氣,卻很平淡。

兩人嘆口氣,沒說什麼。

突然,一陣特別霸道的殺氣竄了出來,排山倒海的推向眾人,似乎故意引人耳目;三人瞪大眼睛互相看著,冒了一身冷汗,臉上都是不可思議。

「不會吧?」

「這是蓋亞的殺氣!」林錢驚呼,「他想幹麻!?」

「他想,引誘,造謠,者。」

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們思考,突然又是一陣慌亂。

左方七公里處,爆起一陣火燄,強烈的閃光格外地刺眼,爆破夾雜著民眾的哭喊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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